拆掉师生间的那堵墙（下）
本文作者：李薇
尝试拆墙1：重塑教学里的那堵“承重墙”
1.触动墙基：调整教学着眼点
1.触动墙基：调整教学着眼点
这是我梳理的一个UBD粗略版。
（UBD全称“Understanding By Design”，指的是理解为先的教学设计方法，点击观看大图）
我一直在想：为什么数学学习这么有压迫感？明明是学生为自己学的，却好像有人在逼着他们学数学似的。怎么把这种压迫感拿掉，让学数学变成学生自己的事情呢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考试带来的压迫感。过去在公立学校实践中，我带着初一年级后15%的学生组成了数学C班，校领导给我一个学期的时间提分。在这个过程中：我们的C班学生从害怕、厌恶数学到慢慢开始对数学学习有兴趣、有信心了，这也许是这一个学期努力的最大进步。可在考试这场百米赛跑中，似乎成绩好的一直在奔跑，而我们C班的学生，即使已经从原地不动，到开始有意愿向目标走过去了，但结果依然是最后到达终点的人。这样的竞赛，对他们来说，不仅忽视了过程中学习动力和学习信心的变化，还在到达终点的那一刻给了他们一记自信心的“打击”。数学考试成为了数学学习评估的唯一标准，带给人们一种错觉：这道题你做对了就是学得好，做错了就是学得不好。可到底什么是“学得好”呢？如果学习方法和学习动力有进步，是不是也算是走在学得好的路上了？但一份试卷无法反映出学生学习过程的反思调整、畏难情绪的克服、自信心的增长等，而这部分，偏偏是对我们的学生而言最应该被看见、被鼓励的。那段经历，让作为老师的我挣扎了很久。思来想去，我决定从评估设计着手。“为什么学得怎么样都是由老师来检查呢？好像每次都有被审判的感觉？”学生的这句话，深深触动了我：“如果把评估的部分权力交到学生手上，会怎样呢？”于是，我重新调整了学生数学学习学分的计算方式：1.学生自评 （占比百分之六十）；2.教师评价（占比百分之四十）。❖学生自评部分（点击观看大图）
❖教师评价部分（点击观看大图）
同时，我们还发起了学生对教师的评价：主要从情感联结、答题讲解能力、学习方法支持和学习进度支持四个方面，让学生对老师进行评价。从而更好地了解在这一阶段的学习中，学生更需要哪方面的支持，以及学生是否感到被教师支持到。同时，这四个方面的评分所占的比重，将由老师和学生一起来确定。
当我把学生自评部分写好以后，一个新的担心又出来了，虽然学生能随时评估自己所处的阶段和努力的方向。可这样全面的评价表，会不会又变成学生收集“攻击自己的子弹——我不好”的工具了呢？怎么让这个评估表变成更正向的学习情绪收集工具呢？为此，我设计了一本洋葱武功秘籍。
3.搭建理解评估体系的脚手架
❖（点击观看大图）
我梳理了四大练习招式，以及每个招式对应的具体关键技能。此图呈现内容是吴霞老师和张智亨老师Q3学季教学实践结束后，修订更新后的版本。❖内力值技能卡介绍（点击观看大图）
同时，设了“内力值”和“技能卡”的概念。因为在一出的我们希望：学生每周的进步和努力都被看见，每周都有正向的学习情绪点券收集。
❖学习路径介绍（点击观看大图）
这个过程不做限定，学生可以根据自身需求选择目前想去习得的招式，以及修炼招式的方法：可以是将一个招式练的炉火纯青，也可以是多个招式交替练习，每个人都有自己个性化的秘籍修炼过程。为了突显过程的重要性，我们更强调“内力值”的获得。不管你是想专修一个技能（如练成葵花点穴手技能）还是通过多个技能的阶段性练习获得内力的增长（内力深厚高强），在我们眼中，都是很厉害的侠客。
“老师，你说的都好，我也很喜欢你的放权和对我们的平等尊重。可是我从小被人管习惯了，你放手给我，臣妾做不到啊！？我对自己没信心，我就想老师天天监督我。”
“老师，我一直被说做事三分钟热度，坚持不下来。我很困惑：坚持做一件事，真的只能靠自己的恒心和毅力吗？”
惯性的力量很大。催，抵触不学；不催，放手太快也不行。怎么办？如何赋能学生呢？
我们认为，教师对学生最重要的支持，就是以教练的身份给他们提供稳定的陪伴。于是，每位学生每周都会和老师有个洋葱1V1时间（1个课时）。在这1个课时里，“教练”要不断与学生确认以下内容：
❖吴霞老师做的教学记录
在这一过程中，教师的角色发生了两重转变：
转变1：由习题答疑者变成教练，给予学生修炼的支持，和坚持前进的鼓励。
转变2：由学习主导者、评估主力，变为了评估辅助和被评估者。
我们有老师质疑过这个评价的公平性的问题。我的观点是：每个学生的学习起点不同，目标不同，没有横向比较的意义。
尝试了十周（整个Q3学季）后，我们发现，有的学生很容易陷入自己的惯性认知里，认为学的视频越多就是越好，拒绝跟我们沟通其他几个方面做得如何。学生们需要时间来适应评估体系的转变，而这个适应过程，则需要教练去慢慢地引导和带动。而对那些暂时反感数学、没有动力的学生而言，则需要教师采用另外的方式去激发和撬动。新的学季，我们将根据每个学生的不同需求作出调整，继续迭代我们的课程。
尝试拆墙2：让所谓“学习靠悟性”的“隐形墙”现身
让所谓“学习靠悟性”的“隐形墙”现身
“老师，你说的归纳题型到底是什么意思？怎么归纳？”
当我们把一个名词抛给学生的时候，不是所有人能接住。他们并不明白归纳是什么？也不清楚可以怎么做才叫“归纳”？
于是，我开始尝试从数学学习方法这个视角去做“翻译”和转换，和学生一起通过体验来找感觉。一方面在和学生1V1的时候尝试；另一方面，开个洋葱课，在每周的课程上专门来做这件事。
以下是某节课我针对“题型归纳”和“知识模块化”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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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里，我试图引导学生去看见网课学习软件的两个局限：
1.网课的答案解析只有一种方法的呈现；
2.解析的分享方法容易让我们朝着死记硬背的方向去学数学，俗称“背套路”。
同时努力调动学生去观察和思考：如何从A向C进阶？从教师帮忙整理好题型学生来做，到邀请学生一起给题目分类，分享思考过程。这个过程既是复习巩固的过程，也是训练学生观察思考的过程。
❖脑科学知识案例列举
同时，我会适当补充一些脑科学知识给学生。既引导他们看见专家和新手的区别，也引导他们理解：学习是个过程，从新手到专家需要时间；需要反复练习，才能有更灵活的注意力空间。这样，在1V1辅导的时候，如果他们再灰心丧气或自我攻击，我就提这个学车的例子，鼓励他们多给自己一些时间。
你没真的理解数学。
“我从来不知道你们说的理解是什么感觉。没有找到过。”
“你们大人总是拿这些词，把问题丢给了我们自己消化。还指责我笨。”
真正的理解是什么样？学生真的把我问住了。我自己小时候学数学也是死记硬背，又如何要求他们呢？新的需求又诞生了：我想和学生一起找找这种“理解数学”的感觉到底是什么。
于是，我们从计算乘法开始：请学生尝试画一画（a+b)x5=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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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图画表示乘法的教学PPT，题目来源：《这才是数学》
接下来，引导学生重新回忆学校学的因式分解，他们表示：公式老是记不住，数学=死记硬背。于是，我们让学生用画图的方式完成以下题目：
变式1：（x+y+3)(x+7)
变式2：(x+y)(x+y)
变式3：(x+3)(x-3)
在完成这三道题后，同学们很兴奋：有同学恍然大悟，终于理解了完全平方公式和平方差公式；有同学很开心，终于可以不用死记硬背公式了；还有同学表示终于把小学和初中的内容串在了一起，对乘法有了更整体的理解。
同理，后面我们还对函数做了新的研究，用可视化的方式帮助学生理解x、y到底代表什么意思。这样一来，学生不仅对代数有了新的理解，也发现：数学，不止有一种解题方式，也不止有一种理解方式。通过了解不同的解题思路，学生面对数学时的思考空间在扩大，有了更多选择，思路慢慢开阔起来。
而这其中最宝贵的就是相互启迪的过程：学生之间愿意互相分享自己的看法和解题思路，发现彼此思考方式的不同，看见更多样的解决路径。也开始觉得数学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；而且，学生之间开始有了点相互欣赏的意思，而不仅仅是自我展示。
因为每个学生的学习情况和进度不同，年龄跨度较大，所以我们很难聚焦到某年级去开展详实的讨论。更多时候，我们是找一些共性的有趣题目，尝试和学生一起重新理解。但一节课里很难兼顾到不同学生的需求，题目难易程度和辅导的详细程度只能照顾到部分较活跃的学生；而对于不善表达、学习有困难的学生，我们认为一对一的辅导也许更有效。所以Q3学季结束后，我们暂时叫停了这个项目，把这些尝试放进了教练1V1的辅导内容中。
古人云：“师者，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。”
传什么的道？授什么业？解什么惑？是我在面对学生时不断重新思考的问题。这个阶段的我认为：一出的老师是一座联结看见和看不见的桥梁。所以，我将我们尚在起步阶段的实践和探索写成此文，有很多不足，期待与各位同行一起交流讨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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